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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二章 餌誘帝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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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香樓,陳顯慘淡離場,千嶺巖等人心裏著實痛快。

千嶺巖等人離席,跟著丫鬟指引,去秋月兒的閨房共飲。四人剛剛離席,卻被帝香樓的十幾個打手圍住了。

千嶺巖心說,這個秋月兒真是個妓子,表面上邀請他們四人,但卻讓人試探他們的本事,若是不撂倒這十幾個打手,恐怕喝酒就沒什麽指望了。

“四位,你們先前攪亂帝香樓的場子,可沒這麽容易離開。”不愧是帝都第一妓館的打手,說話中氣十足,身手定然也差不到哪兒去。

千嶺巖淡淡道:“你們想怎麽樣?”

那十幾個打手稍顯驚愕,千嶺巖等人面對這種陣仗竟然沒有一絲惶恐的表情,恐怕是真的有本事。

那十幾個人擺好架勢,道:“今日你若想吃酒,先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在我們兄弟手下走個幾招!”

緣千玉、徐颯還有畫柔上前,擋在千嶺巖前面。緣千玉是立志要做保護千嶺巖的女人,徐颯以前就是千嶺巖的禦用打手,自然不能站在千嶺巖的後面,而畫柔則是為了護著徐颯才上前的。

千嶺巖被擠在後面,想動手都沒機會。

“兄弟們,上!”

緣千玉玉劍在手,指在沖在為首一人的喉頭上,戲謔道:“上?你要上哪去?”

為首之人鼻尖浸出冷汗,進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
“餵,你們都住手。”秋月兒從樓上呼喝道:“四位公子都是我請的客人,你們不得無禮。”

那十幾個打手本想試試千嶺巖等人的本事,過個幾手,卻不料被緣千玉一招制住,正不知如何進退,虧得秋月兒解圍,趕忙退下。

那十幾個打手正是秋月兒派來試探四人身手的,除了徐颯,其他三人也能猜到。

緣千玉道:“這個女人不是誠心請咱們喝酒,我看不去也罷。”

和緣千玉一樣的心思,畫柔也不想自己喜歡的男人和秋月兒有太多的接觸,便隨聲附和緣千玉。

徐颯不解,道:“月兒姑娘,怎麽就不誠心了?”

“管她誠心不誠心,喝她幾壇子好酒,肯定沒有虧損,為什麽不去?”千嶺巖說道,“走,上樓!”

千嶺巖等人到樓上的時候,那貴公子和田六早已入席。那位貴公子正是當今天子,張龍羽。

秋月兒的閨房寬敞,粉簾橫隔擋住秋月兒的臥榻,去擋不住屋中的淡淡幽香。

千嶺巖入席,看到桌子上的一壇好酒,也不分長幼尊卑,獨占了這一壇好酒。千嶺巖扯開酒塞,鼻子不等湊上去,就喝道:“好酒!”

千嶺巖手沒拿穩,一壇好酒墜地,摔了個稀巴碎。

千嶺巖失手別人也沒在意,千嶺巖自己卻搖頭嘆道:“手滑了!”

千嶺巖探手去取桌上的另一壇酒,千嶺巖回手太猛,沒抓住,這一壇酒竟也摔在了地上。

“唉,你看我還沒喝吶,就醉了,連壇子酒都拿不住。”這時候,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千嶺巖是故意的,當然除了徐颯。千嶺巖的拙劣演技,也就騙騙徐颯了。

桌上的四壇酒,被千嶺巖摔的只剩下兩壇了。

千嶺巖又是探手,按住了田六跟前的酒壇,田六眼疾手快,按住了千嶺巖的右手,不讓他拿起酒壇。千嶺巖右手使出勁道,把酒壇按碎,田六急忙避閃,才不致酒水沾身。

千嶺巖笑道:“田大叔,你嗜酒如命,怎麽把這麽好的一壇酒給拍碎了?”

千嶺巖惡人告狀,明明是他自己使出勁道才把酒壇拍碎的,卻反過來誣陷田六。而從表面上看,確實是田六在按千嶺巖右手時,一掌把酒壇拍碎,田六也不好多做解釋。

田六脾氣倒是好,既不生氣,也不爭辯,道:“哈。你這後生搶我的酒,我一心急,手勁兒使大了。唉,白浪費這麽一壇好酒。”

千嶺巖打了個哈哈,目光又轉向張龍羽面前的最後一壇酒。千嶺巖出手如電,但張龍羽畢竟占著距離的便宜,他一伸手,就把這壇酒抓在了手上。

千嶺巖趁張龍羽的手掌還未握緊酒壇之時,掌氣一吐,把張龍羽手中酒壇打掉,只聽到“誇嚓”一聲,最後一壇酒也如此“香消玉殞”了。

千嶺巖搖搖頭,道:“這位公子,你不想讓我喝酒,也不至於把酒壇給打碎了吧?你好歹給田大叔留點兒啊。”

“哼!”張龍羽身為天子,吃了癟,卻能忍耐下來,只是淡哼一聲,再無其他。棋差一招,死皮賴臉反而落了下乘。

四壇美酒盡數摔碎,千嶺巖一攤手,假裝無奈,道:“月兒姑娘,這美酒都已入土,不知可還另有庫存?”

秋月兒淡淡一笑,道:“再多的庫存,也禁不住公子摔啊。月兒先前沖撞了公子,在這裏給公子賠罪,請公子不要和我一個女流一般見識。”

千嶺巖為之前秋月兒的刁難而刁難,既然秋月兒認錯,千嶺巖也想好好喝酒,這麽香的酒,早就把千嶺巖的饞蟲給引出來了。

“廢話少說,上酒吧。”千嶺巖坐下,丫鬟又上了四壇美酒,這次千嶺巖卻老實了很多。

秋月兒為六人撫弦唱曲助興,千嶺巖四人小圈子不理其餘二人,自玩兒自己的。

千嶺巖又飲一杯,緣千玉輕聲勸道:“嶺巖,你有肝膽舊傷,不要喝了。”

這酒確實香甜,千嶺巖在千家,無論慶宴、壽宴都沒喝過這麽可口的美酒。但是再好的酒,緣千玉不讓喝,千嶺巖也就停了杯。這世上,能管得住千嶺巖的女人除了千嶺巖的母親,也就緣千玉一人了。

千嶺巖撤下酒杯,緣千玉道:“肉你也少吃。”緣千玉招呼丫鬟,道:“姐姐,煩請你去弄一碟青菜、蘿蔔來。”

剛才田六、張龍羽都吃了千嶺巖的暗虧,現在看到千嶺巖吃癟,心裏可是樂開了花,他們大口飲酒,大口吃肉,故意挑逗千嶺巖。

千嶺巖被緣千玉管住,田六、張龍羽卻也沒有奇怪,憑他們的眼光,早就看出緣千玉和畫柔的女兒身,這個緣千玉多半是千嶺巖的妻子,就算現在不是,也不遠了。

張龍羽飲酒取食,儒雅大方。張龍羽端起酒杯,目光瞥向田六,道:“田大哥今日晚間所說的將才埋,可是在說自己?”

田六哈哈大笑,道:“我一個酒鬼,談什麽將才?”

“今日田大哥的身手,我也看在眼裏,你可不是尋常的酒鬼。”

田六瞳孔一縮,又忽然舒展,道:“說了半天,我還不知道兄弟貴姓,是何方人士。”

張龍羽淡笑,道:“小弟姓路,名為路人。”

“既然兄弟不肯以實言相告,那麽怎敢指望在我這裏聽到真話吶?”

“今日田兄與我爭執,我雖不悅,卻也佩服。田兄若是真的將才,卻又這般小家子氣,連句實話也不敢講,豈不讓人笑話?”

“哼!若說將才,是我自吹自擂。可在這帝都,隨便做個王將,可不和玩耍一般無異?”

“田兄,可不要空口說大話,這王將之名,不是什麽人都能得到的。”

“哼!別人不敢說,十王將裏墊底的,李才人那家夥,我打他就跟玩兒似的,若不是我在他爹李通顯手下做個衛隊長,你以為王將的桂冠會落到那個飯桶手裏嗎?”

聽到李才人的名字,千嶺巖心裏在意,面色卻還如常。

張龍羽問道:“不知道田大哥用什麽氣?”

“土之氣。”

“哈哈。”張龍羽笑道:“田大哥可知道李才人他用什麽氣?”

“刺之氣。”田六道。

“這就對了。李才人用刺之氣,拳腳皆能化作劍刃刺擊。刺之氣偏金之屬性。金屬對土屬少有克制,我可不信您能扭轉屬性劣勢,戰敗李才人。”

“我懶得和你說。”田六不耐煩的喝了一杯酒,道:“我空口白牙,說了你也不信,等我逮到機會,把李才人那家夥的牙打下來,你就知道田六爺不是說大話的人了。”

吃飽喝足,千嶺巖覺得無趣,便攜眾人歸家。

秋月兒出門送客,千嶺巖回禮道:“月兒姑娘,外面天涼,不用送了。”

秋月兒道:“四位公子,相逢即是有緣,月兒雖流落風塵,卻還有些力量。日後,幾位若是有什麽難處,月兒歡迎叨擾。”

千嶺巖淡淡一笑,心說,禮尚往來,你不可能白幫我們的忙的。

“多謝月兒姑娘的好意,我等記下了。”

千嶺巖拱手告辭,離開帝香樓。千嶺巖帶著三人出了帝香樓,左轉右拐,甩掉後面的尾巴,雖說千嶺巖的身份不難查出,但被人跟蹤還是很不舒服的。

千嶺巖走後不久,田六和張龍羽也先後離去。秋月兒和田六說的話和對千嶺巖等人說的大同小異,對張龍羽的態度卻很不相同。

張龍羽臨走之際,秋月兒目光若即若離。秋月兒獻上自己的裘襖,道:“公子,外面天寒,請披上月兒的衣服吧。”

裘襖幽香入鼻,張龍羽淡淡一笑道:“在下行無定蹤,若是取走姑娘衣物,歸還之日遙遙無期。姑娘心意在下心領,告辭。”

張龍羽說走便走,沒有給秋月兒留下任何挽留的機會。

秋月兒呆立在地,半喜半憂。

秋月兒轉身回房,在她的閨閣之中,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。

這青年一表人才,器宇軒昂,不是帥才也是虎將。

秋月兒看到青年,喜上眉梢,眉目之間顯露情意。

“大哥,你來了。”

“嗯。計劃成功了嗎?”

“他對我好像沒什麽興趣。我送給他外衣他也沒要。”秋月兒目露憂慮,卻沒有任何的失落。

“不應該呀,父親對張龍羽的喜好可是一清二楚...”青年目光凝重深思。

秋月兒口中的“他”正是張龍羽。千嶺巖上來就讓張龍羽吃了癟,田六也沒給張龍羽什麽好臉色,張龍羽是個好強之人,對於千、田二人,張龍羽心裏憋著一口氣,因此秋月兒為他做的功課,張龍羽看一半漏一半,也沒拾在心上。

若不是千嶺巖和田六這兩個變數,秋月兒可能真的就能釣到當今的天子張龍羽了。但此事歸根結底,還是張龍羽自持自重,他是天上金龍,秋月兒不過是塵世游雀,二人根本就不是同路之人。張龍羽不能說不對秋月兒不動心,但既然張龍羽認定二人是陌路之人,就不會禍害秋月兒,即使她只是個妓子。

相較秋月兒,張龍羽更感興趣的卻是千嶺巖和那個田六。千嶺巖身手不俗,田六深藏不露,讓張龍羽對二人興趣頗豐。

青年瞑目深思,秋月兒目含深情,試探問道:“大哥,既然張龍羽對月兒無意,我能回去了嗎?”

“這個我要問一下父親。”青年站起身,道:“月兒,我走了。在父親的命令沒有下來之前,一切如常,知道了嗎?”

“大哥,月兒知道了。月兒送你。”

“你別送。帝都不少人都認識我,我不能顯露行跡。”

青年語氣頗冷,揮袖欲走。秋月兒卻難以抑制深情,她沖上前去從背後緊緊抱住青年的後腰,淚水打透了青年的衣背。

“大哥,求你和父親說,月兒不喜歡張龍羽,月兒只喜歡大哥一個人。大哥,你求父親讓月兒回去,求他成全我們。”

“好月兒。”青年輕輕拍打秋月兒的手背,道:“放心,我會和父親說的。”

秋月兒不肯放手,青年只能輕輕掰開秋月兒交錯的手指,道:“放心吧。”

青年離去,秋月兒望穿窗口,目中孤涼,惹人愛憐。

太師府,龐家,太師龐左文正坐在大堂之上。

太師龐左文權傾朝野,是除去天子的帝都第一權貴,其它的那些皇室宗親,也得恭敬的叫他一聲“太師”。龐左文年逾四十,也正是胸懷宏圖、成熟穩重的年紀,一身大紅金袍,一縷尺許長須,更顯大權大貴,深謀遠智。

龐左文端坐正堂,那個出現在秋月兒房間的男子也出現在了這裏。

“驍勇,你來了。”龐左文道。

“爹。”龐驍勇向父行禮。

原來那青年正是太師龐左文的親生兒子。常言道,虎父無犬子,身為當朝太師的兒子,龐驍勇可不是個草包。龐驍勇乃是帝都十王將之首,人稱“百破將軍”的帝都第一戰力。

“事成了嗎?”龐左文問道。

“沒,月兒說張龍羽對她沒有興趣。”

“哼。”龐左文淡哼一聲,道:“女人就知道耍小聰明,她是沒盡全力吧。我最厭惡不聽話的人,這種人...該死。”

“爹,可能真的是張龍羽不喜歡月兒吶?”龐驍勇道。

“不喜歡?你知道張龍羽為什麽要出宮嗎?”

“孩兒不知,請父親明示。”

“憑心而論,張龍羽確實值得讓人佩服。他出宮去,一是為了探查帝都近況,二就是挖掘人才。”

龐驍勇點點頭,略有疑慮的問道:“可是,這和月兒毫無關系呀。”

“孩兒,你目光未免太淺。”龐左文略帶訓誡的說道:“挖掘人才,有如沙裏淘金,若能淘得真金,那種喜悅之情,自是不必多說。可這其中的難處,也是難以言喻。張龍羽他碰不到人才,心中難免失落,而月兒的出現正好能彌補他的這種失落。風月紅塵之間,竟有清蓮盛開,而且對他還有情有意...”

“正符合了張龍羽想要沙裏淘金的心境。”龐驍勇豁然開朗。

“你還不算太愚。”龐左文繼續說道:“秋月兒這個女人不聽話的地方就在於,她沒有與張龍羽獨處,而是還請了別的人。這樣她對張龍羽的情意也不好表現了。這個女人竟然敢鉆我的空子,雖然我沒有明說要她和張龍羽獨處,但她不該不懂我的意思。”

“爹,那我們還有機會嗎?”

“機會?張龍羽可不是個尋常的家夥,三番兩次的安排秋月兒和他見面,不保證張龍羽不會生疑。秋月兒這枚棋我寧願廢了它,也不想弄巧成拙。”說道此間,龐左文已經微微動怒,“本想讓那個秋月兒攀上這高枝兒,為我們父子吹吹枕風,再不濟,她給我們通報一下張龍羽的動向也是好的。不料她這麽大膽,竟敢跟我耍花槍,白白浪費我近十年的心血。”

張龍羽出宮覓賢已有不少時日,因此龐左文早就著手培養暗棋,一番精挑細選之後,秋月兒的才、智、貌、忠皆都符合龐左文的要求,龐左文在她身上花費了無數心血,卻功虧一簣,讓龐左文豈能不怒。

龐左文最了解的人就是張龍羽,他了解張龍羽甚至比了解自己都多。正是因為如此,龐左文算準了張龍羽,卻沒有算準秋月兒。他不是不知道秋月兒喜歡龐驍勇,但他沒有料到的是秋月兒會違抗他的命令,本來龐左文是想通過秋月兒對龐驍勇的感情進一步操控她,不料這反而成了龐左文計劃的絆索。

“我的手下不需要不聽話的人,驍勇,你去...除了她。”

“父親,這個秋月兒可是費了您不少的心血,就算她不能釣到張龍羽,也能有別的用處啊。”

“你不說,難道我就不知道嗎?”龐左文眉頭一挑,道:“秋月兒確實有本事,不枉我培育她近十年。她若能為我所用必是一大助力。但今時不同往日,她在張龍羽面前露了臉,你若是再與她糾纏不清,恐怕會給我們龐家招來災禍。”

“爹,不至於吧。”龐驍勇道。

“秋月兒沒有拿下張龍羽,她就非死不可。秋月兒那個女人喜歡你,我是知道的,而且這份喜歡還很深。你若是和她在一起,咱們父子又經常面見張龍羽,秋月兒難免不在張龍羽面前露臉,就算張龍羽不對秋月兒的身份起疑,可是秋月兒曾經向他表露情意,張龍羽看到你和秋月兒在一起,他很有可能對你心懷不滿。而若是你不和秋月兒在一起,那個女人又愛你入骨,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因愛生恨。這個女人掌握我們父子太多的秘密,她不聽話,就必須死!”

龐驍勇沈思其父之言,深覺有理,沒有什麽是比他們父子的榮華富貴更加重要的。

龐驍勇默然片刻,龐左文忽然問道:“驍勇,你下不去手嗎?”

“嘿嘿,爹,你未免太小看我,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,我有什麽舍不得的。”龐驍勇邪魅一笑,道:“不過,爹,說句老實話,那女人模樣還挺可人的,這麽死了真是有點兒可惜。”

“哼。”本來要誇獎龐驍勇的話也被龐左文咽下了肚子,龐左文懶得再多費口舌,轉身離去。龐左文走至門前,陡然停下,背對著龐驍勇,道:“玩玩兒可以,但別忘了擦幹凈屁股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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